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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节(1 / 2)





  就在这时,门外转来一个人:“在家中喊打喊杀,二叔好大的官威啊。”

  熟悉的低音炮,熟悉的身影,正是裴明榛。

  他鞋面沾了灰,袍角有些乱,鼻尖微微渗汗,嘴唇也有些发干,明显是在外面忙了很久,匆匆忙忙赶回来的,连回院子换件衣服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。

  熟悉的,带着冷漠嫌弃挑剔甚至批评骂笨的眼神掠过来,阮苓苓不知怎么的,眼圈倏的就红了。

  有股说不出的心疼。

  心疼被冤枉的自己,也心疼急匆匆赶回来的他。

  裴文信面对侄子总是有些气短,火气没那么大,主意却仍然没改:“姑娘们浮躁,罚一罚就知道好好说话了。”

  裴明榛语重心长:“二叔,我们是一家人。”

  裴文信:“不是一家人,我还不会费劲管她们呢!”

  裴明榛话音徐徐:“二叔管理家事,教育小辈,本不是什么大事,怎么做都行,但近来三弟刚受了上官责罚,牵连二叔被叫去训了话,二弟的差事,二叔又请托不少了人情,连续几件事下来,听闻二叔同僚颇有些话讲,我又到刑部不久,种种案件讲究的是律法,是证据——如此风口浪尖,二叔这样,可是想让别人论一句您对我往刑部一行不满?”

  裴文信立刻摆手:“我没那意思!”

  裴明榛:“官场之上,你有没有做什么不重要,重要的是别人以为你做没做,政敌攻讦的手段,二叔忘了?”

  裴文信没忘,他知道裴明榛提醒的对。

  还有一点,阮苓苓不但是小郡主的手帕交,安平公主看中的人,她的名字也被偷进了圣上的耳朵里……裴明榛没说,是给他这个长辈留了面子。

  还真是不能不多思多想,裴文信咳了一声:“说说吧,到底怎么回事?”

  方氏这才有空,把前前后后的事跟丈夫说了一遍。

  这段时间里,阮苓苓咬着下唇,时不时偷偷打量裴明榛。他不是很忙么,怎么来了?是为……护她来的么?

  可他不是都不见她了,她有那么重要?

  裴明榛纹丝不动,相当稳得住,没看她,也没在意任何人,只静静肃立。

  阮苓苓实在看不出他的想法,心里有些烦躁。

  方氏跟丈夫把话说完:“……本也不是什么大事,就是这些流言传的太开,我才叫她来问一问。”

  裴文信听完了很不可思议:“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,随便一点流言竟也能让家里乱成这个样子?”

  邵锦淑立刻磕头:“都是我的错,不关妹妹的事,老爷要罚就罚我吧!”

  又把之前同方式哭诉的那些话,重新说了一遍。

  裴文信听完略满意:“嗯,你倒是个懂事的。”

  不等她高兴,他又说:“可要不是你来,也出不了这么多事。”

  最重要的是裴明榛——

  裴文信瞪着侄儿:“新来的表妹送东西给你也是一番心意,你怎么能扔出去呢?”

  邵锦淑赶紧大包大揽:“不管大表哥的事,是我的错,是我说错话让大表哥生气了,引起别人误会,牵连阮妹妹更是无妄之灾,究其源头还是我的错……”说着又哭了,“老爷说的很对,若我不来,生不出这么多祸端,若我时时谨慎行事稳妥,事情也不会这样不可收拾,我一介孤女无依无靠,姨母垂怜给我一处安身之所,我本想好好报答,内宅相帮,外面维护裴家名声,不想竟做多错多……”

  “锦淑知错了,从今往后再不敢自作主张,自愿禁足,抄书,受家法,只求老爷不牵连他人!”末了磕了个头,加了一句:“若老爷不答应,我就不起来!”

  她哭的梨花带雨,凄楚可怜,一番表现可谓把初来乍到的小心翼翼,多年独自生活的孤苦无依,生怕犯错被讨厌被赶出去种种情绪发挥的淋漓尽致,就算末了一句话带了裹胁之意,也完全不让人讨厌,只会让人怜惜。

  阮苓苓眼看着裴文信脸色变软了:“你说你……”

  话音未落,裴明榛又开了口。

  “以跪相胁。”

  显然同是男人,他并没有二老爷怜香惜玉的同情心,冷笑一声:“你以为二叔是什么人?随便就会被引导,迁怒其他?”

  裴文信眼神立刻变了,右手微握提在小腹前,眼神坚毅站姿笔挺,看起来是那么的正直,有气质。

  没错,他可是一家之主,怎么会别人随随便便说两句就会改主意?

  裴文信板起脸,没再轻易说话表态。

  “我又用得着你帮忙求情?”裴明榛乘胜追击,冷厉目光盯着邵锦淑,音色如冬日寒霜,“我做错了什么事,为何自己都不知道?”邵锦淑慌乱低头,眼泪涟涟:“大表哥……大表哥自是没做错任何事的,送给大表哥的东西,大表哥有权自己处置,扔或用都是你的自由。”

  这话说得委婉又委屈,阮苓苓看着都觉得可怜,换做自己是男人,大概没办法继续铁石心肠。

  然而大佬是没有感情的大佬,完全不为所动,眉梢挑高,似乎还十分不理解:“既然觉得我没错,为何在这里惺惺作态,苦扮委屈?”

  邵锦淑被噎的好想翻白眼,顿了一顿才反应过来,此路不通,得寻找其他方向:“我早年委屈惯了,不至于因这点事就受不住,是阮妹妹……那般娇软乖巧,明明是个好姑娘,却因流言纷起受尽委屈,外头风言风语,连带裴家名声受损,这所有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我,我……没办法不愧疚,我不应该来的……”

  裴明榛冷笑一声:“原来我裴家安身立命,门楣光耀,靠的是不是男人们的才华本事,是女眷在外面艰苦卓绝的奋斗。”

  这话太嘲讽太直接,邵锦淑直接臊的脸红。

  但她也万万没想到,这句话并不是结束,更有劲的还在后面。

  裴明榛:“邵姑娘这般周到大度,什么责任都能担,什么事都能解决,在我裴家后院偏居,委实可惜了。”

  你怎么不上天?

  这小地方盛不下你这尊大佛是不是?别人捧你一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皇后都能当的?这么大本事,靠自己一个人就能仗剑走天涯,委委屈屈跪在这里求什么责罚,来裴家干什么?

  邵锦淑脸爆红,一个字都说不出来:“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