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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节(1 / 2)





  宋宜白了她一眼,“不正经。”

  “哪儿不正经了?”灵芝不服气,“奴婢还记得前年英国公家那位公子毛手毛脚的,叫王爷直接拎了棍子打走了,王爷和英国公现在见了面还吹胡子瞪眼不对付呢。”

  “他又不是登徒子。”宋宜命车夫将马车往右侧赶。

  宋宜在巷口便让车夫停下,她先一步下了马车,并不让灵芝跟着,只吩咐道:“将马车赶走,让人瞧见又是十张嘴都说不清,我等会另找车马回来。”

  灵芝瘪嘴,“才刚出了点事,县主您谨慎点吧。”

  宋宜不听,“无事。别处便罢了,他不会让我有事。”

  灵芝赌气地“哦”了声,冷着脸让车夫走了。

  宋宜这才仔细看向此处,沈度喜静,宅子选在九思巷里,门口一株参天梧桐树,夏日里遮去骄阳,衬出一片与世隔绝的幽静来。

  她同门房交涉了半天,门房让她候着要去通传,宋宜不肯,拿出了定阳王府的文书唬得他一愣,冷不防地往里头一钻,门房回过神来,紧跟着追进去。

  两进的院落,在达官贵族遍地的帝京之中并不算大,宋宜看了两眼,粗略估计了下院落的布局,准确无误地辨出书房的位置,拔腿就往里跑,门房跟在后边追。

  这喧哗声传到沈度耳里,他皱了皱眉,放下笔,将案上的东西悉数收好,起身到门口去看外边的情况。

  他刚到门口,迎面扑过来一人,不由分说地撞进了他怀里。

  他还没回过神来,那股海棠的香味先一步钻进了他鼻尖,他下意识地将人搂进怀里,冲追过来的门房摆了摆手,见他退下了,面上的不豫之色才缓缓淡去:“怎越来越不像话了?大白日的,倒往人家里钻。”

  宋宜语气听起来委屈得紧,“你上次都敢大白日里直接来定阳王府门口接人了,还怕别人知道么?不过就是看陛下觉得我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,并未将我真正放在心上,才这般胆大妄为罢了,现在倒反过来说我不是了。”

  沈度心一软,敛下今日诸多事情带来的百般情绪,将她搂紧了些。她轻轻靠在他肩上,忽地安了心,觉得脚总算踏上了实地。她鼻尖莫名有些发酸,泪珠蓦然就要往下滑,她赶紧伸手去擦了擦,然后装作无事抱紧了他,将这点小动作掩了过去。

  但他还是敏锐地觉察出她情绪不大对劲,轻声问:“受委屈了?”

  宋嘉平的身份地位在那儿,昨夜之前,她从未想过她会遇上这般龌龊之事,他自然也不会往这上边想,他低头去看她的表情,见她眼圈渐渐红了,刻意逗她:“我们婉婉啊,遇到事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,等有人安慰了却开始觉得委屈了。”

  他说的明明是实情,宋宜却总觉得他在刻意挖苦她,心下不忿,猛地往他脚上一踩,她这一脚用了全力,又刚好踩上小指位置,沈度疼得吸了口凉气,但没吭声,也没同她生气,只是轻轻松开她,低头去看她的表情。

  他神情很认真,宋宜见他这般,没来由地又开始觉得委屈起来,又实在不想再在他面前这般,于是强自仰起头笑了笑,故作轻松地指了指院里那丛潇湘竹,“旁人栽花,你倒种起竹子来了。”

  沈度无言,竹上花穗很是显眼,令整片竹林都失去了几分原本的翠绿,显然已经年头久远大限将至,自然不会是他所栽种的。她平时虽爱奚落他,但也不会拿这等拙劣的玩笑出来逗趣。@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

  他就这么静静看着她,一点声响都无,宋宜在这目光的久久注视下,终于招架无力,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。她面子挂不住,转身就往屋内走,边走边擦眼泪,等差不多擦净了,这才寻了把椅子坐下。

  沈度跟过来,在她面前半蹲下来,伸出右手去替她擦残余的泪痕。

  他动作很柔和,宋宜心里的那股委屈在此刻到了极致,几乎要比得上那晚在含元殿,浑身发冷,心底绝望。

  一个人在暗夜里独自沉沦的绝望,与旁人发自真心的安慰,谁带来的委屈更甚,宋宜说不清楚。但她清楚地知道,她唯二两次感知到真正的委屈,一次是那晚的含元殿,他轻声问:“方才问我嫁谁好的时候,是不是想哭?”

  第二次则是此刻,眼前这人并不嘘寒问暖,只是沉默着替她拭泪,神情专注得仿佛在摘天下最珍贵的明珠。

  她越想越委屈,话里便带了哭腔:“沈度,你真的很讨厌诶,哑巴么?”

  她说这话时,许是委屈到了极致,带了点嗲味,尾音轻而上翘。

  沈度低笑了声,“有事不同我说,还想让我安慰你两句?想得倒挺美。”

  宋宜:“……”

  “有事别自己担着,小姑娘,这般要强作甚?”他将她从椅子里带起来,再次紧紧拥进怀里,低声在她耳畔说,“听话。”

  第45章

  宋宜几乎是瞬间就要对他这话缴械投降和盘托出了,但话到嘴边,还是改了口:“嗯,受委屈了。”

  见她如此实诚,沈度低头去看她,她却突然俏皮一笑,故作轻松道:“好些时日没见你了,你也不来看我。”

  沈度愣了愣,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揉,低声道:“是我不是。”

  宋宜小性子上头,不依不饶,“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,这可都三十三个秋了。”

  撒娇的女人最难缠,沈度头一阵阵地疼,偏生一低头看她委委屈屈的样,只记得一句:“给县主赔个罪,别生气了。”

  宋宜迟疑了下,问:“当真赔罪么?”

  “当真。”

  宋宜指了指那丛潇湘竹,“那你站过去,让我消消气。”

  沈度没忍住嗤笑出声,这是当日定阳王府那顿未能开张的小灶佳肴惹出来的祸,他当日随口玩笑说了句罚站,她便当真让他在那儿站了两个时辰不说,还将他后来将她一人丢在那儿的事记到了如今。

  宋宜盯他一眼,“笑什么?”

  “笑有时候斤斤计较的小姑娘也挺可爱。”沈度说完这话,乖乖站到了庭中,留下宋宜一个人面红耳赤,半天没回过神来。

  宋宜找了把太师椅坐下,静静地看着这一进院落,麻雀虽小,五脏俱全,是古朴雅致的调,但透着几分萧索的调。庭中那簇潇湘竹年头已有些久了,竟然开了花,更是显得有些没有人气。

  她默默将目光挪到了一旁的沈度身上,他站得端正,并不嫌弃她这般小性子,反而纵着她,几近百依百顺。

  偶有光线从枝叶缝隙中洒下来,倾洒在他身上,为他打上一层朦胧的光晕。

  宋宜看得有些痴了,腆着脸将椅子搬到了他身边。沈度仰头望了一眼日头,虽不像盛夏里那般毒辣,但已然不可小觑,他低下头看了宋宜一眼,劝道:“晒,赶紧进去。”

  宋宜摇头,“想静静陪着你待会儿。”

  沈度沉默下来,又听她纠正了一遍:“不对,是想你静静陪我待一会儿。”